我爱这个时节,吸一口空气好像连肺也一起变得透明。微冷的空气让人变得清晰,而那从金黄的阳光丝上顺滑而下的枯脆的叶子,却又让人不禁想起,好像有许多伤心的故事都发生在这样的初冬时节,像巴黎街头忧愁的萨克斯的声音,在天空上流动。
学校里的梧桐,总会让我想到山楂树之恋里的那个盛夏。女孩子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,双臂环着男孩的腰,嘴角不自觉地上翘,男孩子的脸在斑驳的阳光里俊逸着。那时他们定在期望一个不远的温柔的未来吧,让局外人欣慰又艳羡。然而一个初冬的季节,温柔的未来随着夏天暖暖的风碎了又散了。女孩一步一步走到男孩病床前的时候,满屋子的人留着泪却没有声音,仅有吊瓶里嘀嗒的绝响是男孩最后的陪伴。女孩握着男孩手的时候,心里是什么滋味呢?而她终于放声大哭的时候,她懂得,伤心是属于心里的痛,而总还有什么,能让她坚强地走下去。
想起电影《唐山大地震》的一段场景。也是一个初冬的日子,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不安又激动地走进一间老旧的小屋,她看到了自己幼时的相片,但却是黑白的且伴着香烛。她抬起头看的时候,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激动得嘴唇发颤,愣了半晌,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哭起,一如多年前盛夏的那个雨天。年轻时的妈妈趴在地震废墟上,旁人不停地催促:“救儿子还是女儿?”她说不出话,只是瞪大着眼睛。而当她最终痛苦地闭上眼睛,喃喃出“儿子,要儿子……”的时候,那是怎样一种伤心欲绝的悲痛。当她无措地抱起虚弱的儿子那一刻,她懂得,伤心是属于心里永远的痛,但总还有点什么,让她能坚强地走下去。
我未体验过那种撕心裂肺的伤心,但看着别人的故事,自己总还是有些体会。我们为各种各样的事或深或浅地伤悲着,可能只是同朋友的一次吵闹,又或许是一场难以释怀的离别。我们叫嚣着,大哭着,肆无忌惮地任性着,好像可以把这沉甸甸的重量抛洒在夜空里,但当我们终于累了,嘶哑了,平静了,我们还是会站在那里,眼里噙着被风吹凉的泪水,看着太阳升起,然后转身离去。
心同我们一样长大,经历着欢笑和伤痛,看看我们自己就应该明白,长大是一件多么曲折又欢喜的事。伤心是属于心里的痛,但只要我们懂得,总还有点什么,让我们能继续微笑着走下去,这份痛,总会变成回忆,荡漾在一片平静的湖里。
请看好你的心吧,伤心是属于心里的痛,而你却必须继续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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